人物档案

詹姆斯·乔伊斯

爱尔兰作家、诗人。１８８２ 年２月２日出生于爱尔兰都柏林，１９４１ 年１月１３日在瑞士苏黎世去世。代表作《尤利西斯》。此外，乔伊斯的主要作品还有长篇小说《青年艺术家的画像》、《芬尼根守夜人》，短篇小说集《都柏林人》、诗集《室内乐集》和剧本《流亡者》等。

译《尤利西斯》是愉悦体验

访文洁若先生

□ 深圳晚报记者 刘琨亚

1922年，爱尔兰作家詹姆斯·乔伊斯的小说《尤利西斯》出版，很快在世界文坛引起了轰动，直到现在，这部作品仍然被誉为意识流小说中最重要的作品。中译本一直到70多年后才和读者见面，中国内地的译本由萧乾夫妇合译。如今，萧乾先生已经驾鹤西去，他的太太文洁若先生接受了本报记者的独家专访。

文洁若如今已经八十四高龄，距离她开始翻译《尤利西斯》，也已经20年，但对于当年翻译《尤利西斯》的前前后后，她仍然记忆犹新，如数家珍，留给记者最深刻的印象，是她偶尔流露出一些返老还童般的天真，但思路异乎寻常的清晰。

1

我们和《尤利西斯》的缘分

文洁若告诉记者，翻译《尤利西斯》也算是机缘巧合。“李景端找上门来的时间正好，不早也不晚。”文洁若告诉记者，她６０岁退休以后，因为手头上有一些稿子没有处理完，又返聘了三年。译林出版社的社长李景端联系翻译《尤利西斯》事宜的时候，她刚好完成了单位的工作，真正空闲下来。“来早了我没有时间，来晚了，萧乾的身体又不行了。”

文洁若表示，自己很小的时候，就在日本见过《尤利西斯》的译本，后来又完整地读过日文版的作品，对翻译这部作品有很大的兴趣。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，就是希望能够翻译一部英文作品。“我小学上的日文学校，中学学的英文，大学主攻的方向也是英文。但解放以后，我们国家缺少搞日文的，所以领导一直让我搞日文翻译。”文洁若说，没能翻译一部有分量的英文作品，一直是她的遗憾。

萧乾同样和《尤利西斯》有着不同寻常的缘分。早在１９２９年，萧乾在燕京大学学习就听过杨振声教授关于《尤利西斯》的讲座，１９３９年在他去英国伦敦大学任教的时候买了《尤利西斯》。１９４０年，身在爱尔兰的胡适在给萧乾的信中提到了《尤利西斯》：“此间工作已谈不到，心境尤不宜写作。近与一爱尔兰青年合读Ｊａｍｅｓ作的《尤利西斯》，这本小说如有人译出，对我国的创作技巧势必有大影响，惜不是一件轻易的工作。

文洁若说，她和萧乾开始翻译《尤利西斯》的时候，距离胡适写的这封信正好半个世纪，这也算是一种缘分。“萧乾之所以对《尤利西斯》一直念念不忘，源于他对乔伊斯创作方式的喜欢，所有的一切，都包含在他写的中文版自序的标题中了：《叛逆·开拓·创新》。但必须说李景端的到来是一种机缘，否则我们肯定不会想起翻译这部作品。

2

翻译过程的几段插曲

文洁若透露说，刚开始接下《尤利西斯》的翻译工作之时，还有一段小插曲：当时，萧乾对她的翻译水平还拿不准，不愿意和出版社签合译的合同，在合同中特意写明萧乾是“校订者”。“后来他看了我的文稿以后，觉得和他的很多想法是一致的，这可能是因为我们婚后有很多文字上的交流有关。最后，萧乾同意成为合译者。”

文洁若回忆说，因为有了萧乾挂帅，社会上很重视，两人的工作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支持，翻译速度也挺快，用了四年时间就翻译完成，１９９４年，《尤利西斯》中文简体版由译林出版社正式出版。

《尤利西斯》被誉为世界上最难读懂的作品之一，翻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文洁若说，当年为了翻译好这个小说，她研究了四种日文版的《尤利西斯》，在翻译中尽量能够做到忠实原著，用萧乾的话来说，就是要向读者呈现一本“原汁原味”的《尤利西斯》。

《尤利西斯》给我们带来了很多荣誉，有一些是萧乾走了以后才获得的，我觉得萧乾翻译的作品虽然很多，但相对于《尤利西斯》，其他译作都不重要。对于我自己更是如此。”文洁若这样说。

萧乾文洁若合译的《尤利西斯》出版以后，还曾经引发了一场口水战。另一个版本的翻译者金隄认为，萧乾文洁若在翻译过程中有抄袭他的译本的嫌疑。对于这个指责，文洁若至今耿耿于怀。她告诉记者，翻译之初就知道金隄也在做这个工作，但后来说金隄的下卷近几年都不可能出来，所以才开始做。“他翻译上卷用了１０多年，而下卷在我们的出来一年后就出版了，上卷有很多荒唐的错误，下卷都没有了，这说明他翻译下卷肯定是‘参考’了我们的译本。”

3

工作让我有种成就感

谈到四年的翻译工作，文洁若说：“对我来说，是一种愉悦的体验，我没有其他的爱好，不像萧乾，还喜欢侍弄些花草、散散步，我就是喜欢看书，从事文字工作。”她说，正是因为这个原因，虽然孩子们都在美国，她却现在还一个人在北京居住。

“很多人都劝我去美国，但我觉得在国内，我还能工作，还能写作，到了美国我就什么都不能干，只能做一个干家务的老太太。”文洁若说，工作让她有一种成就感，“活着光是吃饭睡觉，就没意思了。”她还透露说，今年清华大学建校１００周年纪念活动将在人民大会堂举行，她已经受到了邀请——“我是我们那个班惟一被邀请的。”

谈到现在翻译界的神速，文洁若有些激动，语调明显高了不少。她说：“过去翻译一本作品要几年，现在几个月就完成了，这说明什么呢？要么粗制滥造，要么就是抄袭，这样翻译出来的作品，质量怎么可能有保障呢？”